袁建春：第三方支付是P2P借贷的最大问题

2014年1月8日，"2014互联网金融政策与商业模式创新论坛"在上海交通大学举行。该论坛由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第一财经新金融研究中心联合主办，上海市黄浦区金融服务办公室协办，零壹财经、互利网承办。上海交通大学国家战略研究中心策划了该论坛。

互利网创始人袁建春出席并发言，他在会上指出，P2P借贷和传统的金融模式不一样，没有资金成本，没有挤兑风险，因此不应该像管传统银行一样监管P2P。

袁建春表示，中国从第一家P2P借贷起就诞引入第三方支付，这是中国特有的，国外都没有的。第三方支付是我国网络借贷的最大问题。

以下为演讲实录：

袁建春：各位下午好，非常荣幸在这里和大家分享关于P2P网络借贷这个话题。刚刚说到我很多东西都走在前面，炒股我是第一批，P2P网络建立也很早，我们在12年4月份就开始筹备做P2P网络借贷了，我们13年就开始做了，所以想和大家分享一下，P2P网络借贷现在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

讲到P2P网络借贷，首先我们一定要讲的是互联网的一个分支，很重要的就是P2P网络借贷，到底有什么创新的东西呢？一、能体现互联网的思想，具有开放、平等、协作、分享的互联网精神。二、便捷性、透明性、规模容易做大，也是一个创新点。三、低成本、高效率，大数据，云计算。

但是这些东西刚才讨论了也讲到了，实际上这些东西只是技术的创新，根本上来说并不是颠覆性的商业模式的创新。那么比如说传统银行，传统的金融机构他也可以做到这些，刚刚平安他的数据比我们任何网络借贷都多的多，我们不能比。但是，我们要说的是商业模式的创新。

大家看一下，这是一个传统的金融模式，钱放在银行，银行把钱借给人家。这种模式一定有两个弊端：第一、你的钱存在银行以后，银行就要承担资金成本，不管利息多少都要付钱，这就是资金成本。第二、传统的金融模式一定有挤兑的风险，只要钱有资金池，一定有挤兑的风险。我们国家的银行要控制住，比如说存款准备金，以后还会推出存款保险，100块钱交给中央银行15块钱，不给你利息。所以为了防止挤兑风险又增加了很多成本，这两个成本是传统金融模式里面一个很大的弊端。

我们现在怎么做呢？钱，直接可以借给他，这就没有资金成本了，作为一个中间商来说是没有资金成本的。任何资金成本都没有，你把钱打到他的帐上跟借款人算利息。这是其一，没有资金成本。第二，我们没有挤兑风险。因为我们都是借出借进这之间都有合约，有约定的，半年或者三个月就还了，没有到期，不可能跟我们公司拿钱的，理论上说一定没有挤兑风险。这两个东西，一个是资金成本，一个是没有挤兑风险，这两个商业模式的创新应该说是颠覆性的。跟传统的银行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才我们徐行长也说了，他说传统银行管的还是太死了，新的模式都没有管，管肯定会管的，只要存在一个金融行为政府肯定要监管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管的方法不应该跟传统银行一样，因为他没有这两个成本，没有资金成本，没有挤兑风险，管的方法肯定不一样啊。

刚刚黄浦区金融办我们也是第一批进驻的，我经常跟他们探讨，如果传统银行跟我们一样监管，对我们是不公平的，因为我们的风险小啊，为什么要跟他们一样去监管呢？我们本身就不分资金的，银行是什么？钱拿到手里再放出去的，但我们不是这样的。

所以不应该像管传统银行一样监管我们，这就是我要讲的。这实际上才算真正颠覆性的商业模式的创新，并不是简单的技术创新。

我们经常开论坛，好多人都说这个互联网金融怎么怎么好，有什么前途，讲的云里雾里的，我也听不懂。但是实际上从去年10月份开始，我们统计下来有75家号称是P2P网络借贷的平台倒闭了，老板逃掉了。从1月份到现在8号又有3家倒闭了。

确实存在很多问题，问题在什么地方呢？实际上这是这些企业都打着这个旗号，把这个私底下的非法集资的方法做到网上来了，打这个名号在做。

主要的问题我认为是两个：第一，本身做平台的时候就抽不出资金了，投资人的钱你到平台手里，不管通过什么形式，然后再放出去，这种方式本身就是把资金归结到一起，资金都很大，归结到一起以后再放出去，怎么放呢？投资人都不知道的。首先要承担资金的问题了。这些问题出现了以后就会有好多问题，好多在网上借款的人就是赌徒，非常多。正常上班的人谁要借钱呢？信誉高的人就去银行借了，为什么去网上借呢？利息还贵很多。

所以我们好多平台，首先是把钱归结在一起，然后产生了三个比较重要的问题，一个是挪作他用，举个例子，深圳一家东方创投这家公司的老总，原来做P2P之前是一屁股债，但是他开了这个网贷以后买豪车，豪宅，包小三，全部都到位了。用最高档的豪华奢侈品，其实他没有把钱借出去，放在自己身上就开始用了。他自己支配了，这是一个，第二个就是赚取利差。现在好多公司还在做赚取利差的问题。进来是10-12%，放出去是30-40%。通过赚取利差在做P2P网络借贷。还有比较极端的事情就是卷款逃跑了。中国也发生过好多这样的事。有的人被抓起来了，有的逃到国外去了。这是其中一个问题。

现在实际上我们投资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也知道如果说这个钱给平台的话，这个肯定是不对的，肯定是非法集资的。这是肯定的，但是因为什么呢？我们中国的第一家P2P网络借贷，从开始有，我认为就是一个怪胎，因为他诞生了一个第三方支付，这是中国特有的，国外都没有的。

英国美国最大的公司都没有第三方支付的，钱也是直接来往的。实际上借贷是不需要第三方支付的。所以我说第三方支付是我们网络借贷的最大的问题。

他虚在什么地方呢？他就是平台，在第三方支付开一个帐户，你投资人的钱充值到第三方帐户，他实际上钱已经到平台了，他可以动用这个钱的，卷款逃跑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所以目前来说，现在宣传前面一段时间，央行一个会议也说了第三方支付，包括上海的网络信贷的联盟也说了第三方支付。

个人观点，他们的理论是这样的，我的观点是什么呢？做借贷不需要第三方。我钱直接借给你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给另外一个人，付很高的费用呢？先给他钱，然后还要付他费用，这个不合理啊！

我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反对第三方支付呢？第一个就是容易造成非法集资，刚刚说了，钱归结到账户上以后，只有银行是可以吸储的，你没有牌照不允许吸储的。第二个你要通过第三方资金也可以做到吸储资金的。

但是最大的问题是你通过第三方以后你的借贷关系就不清晰了。双方签协议，约定了数额，利率，期限，违约值都约定好，双方合议以后，你去法院打官司，你的合同有的，我写了一个欠条，借款协议都有了。第三方没有给借款人，怎么证明钱给谁呢？

通过以后考虑这个问题，接待关系怎么处理，你投资人，现在这个平台出了问题，现在很多平台都出问题了，出问题之后你投资人应该找借款人啊，你把钱借给谁你要搞清楚啊，现在出了好多问题，深圳的，安吉啊，都出问题了，他们出问题不找借款人的，全部找平台老板，如果老板抓进去了，就去政府吵闹了，说什么非法集资啊，你投资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啊。如果很明确的话，你就找谁借你钱的啊。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吧，这个很正常。但是现在这是一个很怪的现象。所有的出问题的平台，投资人都是去找平台的，都是找老板的，不是找借款人的。这是一个怪现象。

还有一个，第三方支付实际上你要再通过第三方支付一次，费用很大。买一次大概是千分之6，6000块钱，你说一个交易量很大的平台，谁来承担这个费用呢？所以说我一直是管第三方支付或者托管，现在我们央行也好，协会也好，也是在说第三方支付。

我认为这真的是一个错误的方向。应该借贷双方直接联系，这是最主要的。两点之间直线最接，也是最节省成本，最有效的方法。不管是P2P网络借贷也好就是一个民间借贷，你一定要非常明确才能完善平台的制度，还有一个就是信息部公开透明。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很多平台做了以后，把钱借给人家了，但是却不知道借款人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系，地址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永远不会告诉你的，你借款人他说是商业机密。信息不能透露给别人的。你把钱都借给人家了，为什么不能说是谁呢？这个造成什么问题呢？这个信息不公开透明，这点会造成什么问题呢？

好多平台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借款人的，他自己在上面借，所有的钱都是借来自己用的，秒标啊，拆标啊，都是为了迎合投资的口味，投资人喜欢短一点的，一个月的，两个月的，有的喜欢几天的，利息又高的。他为了迎合这样一种方式，就设计出这种方式，都是虚假的，钱都到他自己口袋里面去了。所以信息不公开透明也是危害网络借贷的最主要的因素。

还有是什么呢？信息不对称，我们有几家大的平台，都有一个什么问题呢？赚取利差，投资人不但不知道这个钱投给谁了，还不知道这个平台收了多少钱！还不知道当中的环节。这个还是赚利差吧。你吸进来的10点几的年息，放出去就是40、50%了，这是我们网络借贷存在的很主要的问题。

现在我们的监管，很多人都说网络借贷是灰色地带，三无产品，无人监管的行业，实际上我认为这个行业大致来说，就把他归为民间借贷，实际上国家有好多法律在这方面有监管的措施的，好多了，都是有相关的法律可以关系的。

现在做不到的是什么呢？一个是网站没有自律，这是最主要的，你一定要冒着违反法律的风险，我们都明确非法集资是违法的，你一定要做？我们现在，绝大部分网站其实都在非法集资。不管是做的挺大的。今天不方便点名了，确实他捧着这些资金，风险确实都很大，最大的风险就是国家政策风险了。

我们为什么强调自律呢？你国家的法律，我们再制定一套专门管互联网P2P网络出来的一套制度，但是你不去遵守还是没用啊。现在我们说行业自律，上海有网络信贷联盟行业，中国小额联盟。我们都加入了，都签字了，但是我点名的时候，可以了，你这个平台做的很好的，你做到了。都不响的。

行业自律根本没有用！起不到作用，字都签了，做不到，还有比如说有的宣传很好。实际上我们中国人真的没有法律概念，一个是不守法，一个是觉得只要不出问题，也没有人管。

我们国家现在就是这样的，好多平台，实际上问题都很大，但是他没有出问题。我只要把他做大，把名气做强了，不需要遵纪守法了，这个就是目前我们网络借贷现实的状况。实际上我们一开始互联网就是三台原则，不吸储，不放贷，不暴力催收。

昨天我还去了一家两个领导今天都点到的公司，他们的副总邀我过去，去了以后他还说我们有强大的催收队，还是暴力催收啊，就是黑社会放高利贷啊。和线下有什么区别呢？放你几万块钱，你还不出来？叫几个人问你父母要，或者在你家门口写字，这就是硬暴力或者软暴力催收。

还有就是什么呢？客户不能碰资金，这是最重要的体现。还有是什么呢？我现在非常负责的说我们现在打着P2P网络借贷名义的平台在放高利贷，3、4、5分的利息，年息60、70%，真的很高。他可以网上先弄一部分比较低的。放进去是5分，4分半，3分，还是在这样放，绝大部分，真的是在这样做的。

所以这个就是我们的现状。如果你严格做到像我们说的这三个自律的话，我们的网络就很有希望了。

刚刚我们说的网络借代实际上是非常有颠覆性的创新。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的有7家银行也在仿造P2P网络借贷的方式在做了，他们首先自己颠覆自己，所以说银行说网络借贷颠覆不了，但是我觉得真的是这样，我们说平安银行也在做啊。他自己在颠覆自己了，他的商业模式一定是比传统银行的商业模式要好。这是肯定的，而且需求都很大。

我们刚刚说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还有我们说投资人这一端有10万20万怎么理财，理财这一官，银行里面太少，房子不好卖，又亏钱了，那么他就没有地方投资了，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但是你两端都很大，市场也很大，你站在中间一定要做好，作为一个事业去做才是有希望的。

刚才我们也说了政府监管，实际上我们中国真的是，我认为现在我们政府是蛮宽容的，对这一块，很宽容的让你们去尝试，让你们去创新，很宽容的在做，但是我们好多人真的是不自觉。出了这么多的问题，在国外，在美国，在英国，人家比我们出的早，都没有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但是我们中国出现了。

还有问题是什么呢？实际上政府监管，政府出了什么规定出来，制定一个指路门槛，对创新的人都没有大的好处，你不是发个牌照，我拿的到，别人拿不到就成为垄断行业了。垄断有什么好的呢？更多人参与，更多人去做市场才会有充分的竞争，让有能力的，好的品牌让他生存下来这才是最好的方式。如果你现在跟银行一样，发牌照经营，这不又是一个垄断行业了，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我认为如果作为政府监管层面的话，实际上也是控制两个，一个是信息流，一个是资金流，钱怎么走的政府要管一管，其他的经营风险政府不要管，公司自己控制就可以了，信息流怎么走呢？到底怎么做到公开透明，让投资人知道我把钱借给了谁，实际上网络借贷还是有民间借贷的基础的，就是民间借贷的网络化，非常简单的。中国民间借贷自古就有，但是哪朝哪代都没有管好，最容易出现什么问题？放高利贷。我们电视剧里经常会看到某个人被人家追债，被人家砍了。就是因为高利贷。02年在温州创立一个温州金融创新试验区以后，应该说国家是想好好的把民间借贷管好，做到阳光化，透明化，但是我认为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也投入了这个事业。但是可以这样说，我觉得理想是很丰满的。但是现实真的很骨干。

这次十八大三中全会，把普惠金融这4个字写进了决议，刚刚开始的时候，普惠金融让我想到了孟加拉国的一位教授获得了国际上的和平奖，他是很有名的，在孟加拉这个地方做普惠金融，把钱借给了无助的妇女，这是在国际上很有影响力的事情。但是在中国为什么做不起来呢？孟加拉国一个妇女借了你3000块钱，他一定会还你的，他知道不还你他要下地狱的，他有信仰的。中国人有吗？孟加拉国再穷的人也有信仰。但是我们中国缺少这样的基础。

比如说在美国，日本，他们都有几百年历史的信用体系，还有信用报告，每个人一出生开始就有信用报告，记录下你所有的借贷行为，有没有什么污点，但是中国现在没有。所以中国真的是想做普惠金融为什么还是没有做起来了？基础确实很薄弱，信用体系不完善，是我们中国做的非常难的事。比如说我们现在做号称最大的一家公司就是易信，他一直说在做普惠金融，但是他的成交量大概在3、4百个亿里面普惠金融才2、3千万。他没有办法做，真的不敢做。我们都接触过，真的很难。

我想分享的是，在我们目前来说，P2P网络借贷的现状是这样的情况：第一，我们市场很大，第二，这是非常有前途的颠覆性的创新，第三就是在我们中国发展，真的是民间最好的最佳的途径，这就是网络借贷，容易公开、透明、合法化，但是我们现在的问题确实还是很多，如果单纯考虑一个法规，一个国家的规定，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讲的就是这些，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