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陆岷峰：商业银行数字金融的经营与管理
陆岷峰 · 零壹财经 2019-11-18 15:31:35 阅读：1770
发展数字经济是当前经济升级、产业结构优化的重要举措，数字化程度是衡量数字经济发达程度的重要指标，而新一代以区块链、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技术工具在经济领域的广泛运用是提升数字化程度的根本路径。商业银行虽然是数字化程度最高的行业之一，但由于数字经济发展时间不长、数字金融的基本理论体系还不完善，特别是数字工具运用让商业银行的既有流程发生重组，风险控制、管理手段、经营文化等发生根本性、基础性变革，因此，持续提升商业银行数字资产管理水平、推广数字员工运用、提高数字风控能力以及加快数字银行的转型是提升商业银行数字金融能力的四大法宝。
提升数字资产的管理能力
（一）厘清数字资产的内涵与外延边界很有必要
数字资产包含下列核心要义：第一：数字资产由于处在虚拟环境之中，从类别上属于企业的无形资产；第二：数字资产的形成过程源于企业或个人的交易活动、电子支付等行为而产生，还来源于专利、知识产权等科技活动；第三：数字资产是以电子数据形式来表示，是日常经济活动中用于出售或用于生产经营活动的非货币性资产；第四：数字资产是可以用来交易的资产，且是有权益享有人或所有者的资产；第五：数字资产也有价值和使用价值，当用来市场交易时数字资产即成为交易的商品，实现其价值；当企业内部使用时，则是一般的资产，发挥使用价值职能；第六：数字资产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数字资产单指数字货币，数字货币又分为公有数字货币和私有数字货币；广义数字资产泛指一切以数字表示的有价值和使用价值的数字符号，包括信息系统产生的数据、以电子形式存在、同资产交易相关的直接数据（物流、资金、信息、商品流）和行业数据。第七：大数据是一种数字资源，但只有经过清洗、整理的数字资源才是具有价值和使用价值的数字资产。
（二）商业银行数字化经营程度日趋提高催生数字资产扩大
由于商业银行与数据具有天然的联系，其一切经营行为都是在处理数字符号，商业银行在经营过程中所产生的数字资源很多，一是企业本身所有的经营管理信息；二是企业供应链上的经营信息；三是与企业经营相关的管理信息等。目前商业银行的数字资产主要有：核心系统衍生的各种数据、支付结算客户形成的数据、品牌宣传产生的数据、客户基本信息及历史交易信息数据、数字员工（是可以智能化、岗位化的数字资产软件）、信用卡积分、付费金融知识培训、商业银行自行发行的虚拟货币等等。
商业银行的数字资产是商业银行经营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数字信息，属于无形资产，如果仅仅是经营者自己使用，只能实现其使用价值，只有在交易市场上进行交易，实现其价值后才能成为流通中的商品。目前，商业银行的数字资产基本上还处于一种内用状态，使其内用价值体现在其他金融产品价值当中，还属于数字资产的初级运用状态。
（三）商业银行数字资产经营与管理路径
1、将数字资产经营与管理列入全行发展战略规划当中。商业银行的战略规划应当将数字资产的经营与管理作为战略目标实现的重要手段。一是要将数字资产的经营列入资产经营与管理分目标当中，要有具体的保值增值数量目标，要有具体的数字资产管理的具体质量和数量的要求；二是要明确实现数字资产经营与管理目标的具体实施步骤与方法；三是要有实现数字资产经营与管理目标的具体保障机制及支撑资源；四是要将数字资产的经营与管理列入其他战略分目标同下达到考核。
2、强化数字资产的品牌意识。各商业银行应当打造本行数字资产的品牌，品牌越响，价格才越高，社会效用才越大；要对本行数字资产进行定位，确立数字资产营销观念，数字资产不交易其价值很小。
3、强化数字资产管理体制与体系的设计。构建数字资产形成的底层机构，就是正常的商业银行各经营单元，形成数据单元；要设计数字资产种类、品质要求并体现在基层数据单元中；要有对海量数据的处理系统，对数据进行清洗、整理出符合管理目标和要求的有用数据资源或资产；要通过数据模型的搭建，有相应的数字资产评估、定价、成本核算系统，自然生成可交易的数字产品；要有数字资产风险评估系统；就如何实现数字资产的外延上保值、增值及内生数字资产产品有效利用，尽可能通过管理体制与技术体系来解决与完成。
4、搭建全行数字资产经营与管理机构。数字资产管理系统需要有相应的专职机构对其进行专业化的管理，在不具备设立一级部门或机构的背景下，商业银行宜在部门设置上应明确专门的机构负责全行的数字资产的经营与管理工作，并列入部门的经营与管理目标责任制。同时，要将数字资产的经营与管理列入分支机构的经营管理责任当中，与其经营绩效挂钩。此外，对于直接经营数字资产的银行职员要视同其他业务经营的经理同考核、同奖惩，为数字资产的正常化经营提供基本保障机制。
5、设立数字会计管理核算与管理系统。要在会计账簿上找到数字资产的地位；要对数字资产进行计价，对于直接购入的数字资产其计价较为方便，可按其购入价直接计入成本，交易时加上适当利润构成交易资产的价格；对数字资产要进行分类，记入会计账簿的数字资产主要是对外交易的资产；对数字资产存量、增量及时记入，纳入核算并作为考核的重要依据。
6、加大数字资产的开发与研发力度。要研究市场对数字资产需求动态，提升本行的数字资产生产目标；要根据本行的数字资源以及可调配的数字资源，开发并设计相应的数字资产产品；要将数字资产产品经理的配置按更高的要求来配备。
提升数字信贷风险控制能力
(一）数字经济条件下商业银行信贷风险新特征
1、创新风险。数字经济最重要的主旋律是创新二字。从科技试验成功的概率来看，几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以失败为成本或前提的。虽然数字经济创新失败率不会这样高，但创新的风险概率会大于不创新的风险，商业银行给予数字化创新的主体信贷支持，其创新的试错成本往往会加大商业银行的信贷风险。
2、跨界风险。数字经济发展策略之一是运用了互联网跨界思维的经营理念，即企业在发展过程中其盈利模式往往是“羊毛出在牛身上”。但实践证明，大多数放弃了主业或放弃了自己熟悉或专业的领域，用非专业的经营与专业的经营者竞争成功概率往往较低，在竞争中不具备优势。
3、放大风险。互联网是数字经济发展中的高速公路，互联网一方面将企业的供应链拉得越来越长，不仅仅是跨区越，甚至还跨国界；另一方面将企业的经营内容无限放宽，企业间、行业合作融合度不断加深，企业间的经营脉络纵横交错。这意味着，互联网在为企业发展插上腾飞翅膀的同时，也会成为负面影响的加速器，对本来孤立、有限的风险十倍及数倍的放大，从而将商业银行的信贷风险也无限的放大。
4、快速风险。数字经济发展一切变得“快”了，体现在商业银行信贷风险上主要是：快速变化，快速传染。数字经济条件下，商业银行信贷风险管理的条框、体制，往往难以应对无边界的企业风险的发生。
5、复杂性风险。数字经济条件下企业的各种经营行为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既有供应链拉长也有经营面放宽的风险，又有数字技术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复杂性，而专业的、集合的技术运用主体必须是专家才能解读，一般的商业银行客户经理难以作出精准的诊断结论。
（二）商业银行数字风控的模式
1、贷前调查数字化。一方面要构建强大的数据库，要通过加快发展，通过本身系统积累客户的若干数据信息；另外一方面要通过合法的交易或政策的支持获得相关信息，让银行与企业的信息处于完全的对称状态，从而为贷前调查的决策提供强力的数据支持。为此，可以启用数字员工撰写贷前调查报告；突破人的信息储存局限及可能产生的道德风险，其存储的信息量巨大，所总结出的贷前调查报告一般具有客观性、全面性、准确性，从而为信贷决策提供科学的依据。
2、贷款审批数字化。一方面搭建信贷风险评估系统，实行评分制。在当前实施LPR定价体制下，系统更要将贷款定价等一系列信贷决策自动生成，避免拍脑贷决策；另一方面可实行人、数分类审批或共同批准制度。对于小额度、标准化、批量化产品由数字员工审批。
3、贷中检查数字化。一方面可以建立灵敏度高、指标周全的预警系统。通过纵横交错、严密无间的指标体系的设立其报警红线，一旦触碰，及时发出信号，从而有针对性地进行风险控制与化解；另一方面贷款流转（信息）平台化。
4、贷后管理数字化。首先可以运用物联网对抵押品进行保全；其次运用区块链原理强化供应链金融风险控制；再次运用人工智能提升贷后管理的效能。
提升数字员工的服务能力
（一）数字员工是数字经济时代最活跃的生产力要素
1、数字员工是以模拟自然人的思维、行为甚至优于自然人的功能的主体，与自然人一起，构成了现代商业银行人力资源的总和。可从五个层面来理解：一是数字员工是相对于自然人员工而言，实质上是模仿自然人的机器人，承接了自然人本应从事的工作，与自然人一起共同合成一个单位的人力资源整体。二是数字员工有两种存在形式：计算机中的自动运转的软件机器人和具有实物形态服务型机器人。三是从企业角度来看，数字员工是商业银行人力资源的一个组成部分，与自然人员工一道构成了生产力中最活跃的组成部分。四是从技术角度来看，数字员工本质上是深度结合了实际业务需求与自动化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的软件与硬件的集成；是机器人流程自动化技术、语音识别、机器学习、处理自然语言技术、认知计算等人工智能业务与技术高度融合的、具有复杂结构与一定的逻辑思维、计算能力等的复合体。五是从社会角度来看，数字员工是人工智能时代来临的标志物之一，是人与AI结合进一步解放生产力的成功实践。
2、同自然人相比数字员工具有优势。具体包括：一是高效性。一个流程自动化机器人可以实现7*24的全天候无休工作，且始终能保持高质量、高速度的工作状态。二是能力强。数字员工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同时其强大的能力有着高可复用性、高通用性的特点，能够将成果进行稳定迭代积累，由点到面快速扩展，这是人类目前难以做到的。三是可控性。数字员工的工作必然是可控、易监督管理的，不存在沟通上的障碍。四是成本低。数字员工的投资回报周期一般都在两年之内。数字员工还可以适合商业银行全流程岗位，是多面手员工。一句话，数字员工做了自然人员工不想做或不能做的工作。
（二）商业银行管好用好数字员工的方法与技巧
1、建立商业银行内部的数字员工骨干团队。要将数字员工子规划构成商业银行整体发展战略模块之一。目前生产数字员工的生产者有专司数字员工生产的科技公司，这类公司的专业技术能力强，专业水平高，适应能力也较好。帮助实现早期跨领域业务流程；搭建可复制使用的业务流程来持续运行其他有价值的项目等等。通过高品质、高技术、高层次的团队领衔后，能够将自动化技术及AI技术融合到不同部门，来推动跨职能、跨岗位项目的实现与落地。
2、加强数字员工的基础管理。数字员工需要人格化，给数字员工分配名字、企业邮箱、工位、工牌； 数字员工需要职能化，依据职能去给数字员工划分任务，确保数字员工发生错误时能及时停止、及时跳过或者纠正重新尝试执行。数字员工也应设有自检自查机制，并设置预警，一旦错误超出预定的范围，需及时停止工作并通知业务人员，将风险控制在可接受范围。
3、搭建数字员工的管理平台。数字员工管理需要一套健全的管理平台，应当包括以下模块：培训管理（敏捷与迭代）、健康管理、调度管理、合规监控、绩效考核、安全管理。其中，配置管理与调度管理最为重要。
4、持续提升数字员工素质。要对数字员工进行岗位前培训 、身体素质培训、业务素质培训、安全意识培训。培训人员可以来自数字员工骨干团队，包括数字员工培训师、安全工程师。此外，在初级阶段数字员工安排上，尽可能安置在高复用岗位。同时要切实防范数字员工的风险，保持与数字员工同质、同标的自然人员工进行技能培训，有助于组织管理和维持变革。
提升数字银行的成长能力
（一）商业银行成为高质量的数字银行的路径
1、纳入战略规划。战略规划规定了商业银行的发展目标与方向，也是商业银行一切经营行为的运行区间，将商业银行数字化纳入战略规划是从战略层面决定了其在全行中的地位确保各项数字化措施能落地生根。
2、打造超级线上平台。数字银行需构建完全包括但不限于线下银行功能的虚拟银行平台，这就需要功能强大、容量硕大的超级线上平台。不仅线下所有的业务能够线上实现，还要能够融合线下不具有的一些银行新科技功能，如跨越时间、空间限制承办的业务，高端人工智能化的业务等等。而搭建这样的超级平台需要大规模投入、高技术含量的支持。
3、重视创新研发。数字银行要为数字经济的发展提供更多的价值贡献，具体形式就是如何提供更多个性化、多元化、丰富多彩的金融产品，重视研究团队的建设、研发人员的培养、研究成果的运用。特别对“数字+银行”的重大融合创新突破要给予重奖与推广。
4、营造数字技术运用场景。商业银行要能够有效地实现数字化，本行的数字化基本条件具备也很重要。这些基础条件包括全行的大数据库的建设、网络系统资源的搭建、5G的运用情况、供应链金融体系及运用、数字员工的开发与利用、各种算法的设计与应用等等，这些条件越完备，数字化程度会越高。
（二）数字银行服务于数字经济发展的路径
1、重点支持数字产业的发展。数字经济是以先进的数字技术运用为前提的，数字产业化已经是当前产业经济的一个重要新特征，数字银行服务于数字经济的发展，要支持数字产业、数字企业的发展，发挥在数字经济中的作用，要着力于通过各种金融手段支持数字产业、数字企业的发展。
2、创新科技金融。数字银行在数字经济背景下要创新科技金融服务，坚持科技企业发展为中心的服务导向，积极探寻运用金融科技手段对科技企业进行风险评估、风险控制与管理等，为科技创新企业提供尽可能多的银行服务。
3、做大供应链金融。尽管数字经济具有平台化、去中介化等特征，但是从宏观经济维度来分析，企业经济活动的脉络都可以抽象为供应链的活动，即以核心企业为主，构建上、下游之间的供与需的交易关系。将数字理念嵌入到供应链金融全过程中，推动数字经济的发展。
4、致力普惠金融。实体经济中的小微企业、“三农”经济、弱势群体等普惠服务群体仍是党的政策发展与支持的重点，在传统体制与技术条件下，商业银行的商业性与普惠金融的高风险、低收益的基本矛盾冲突，无法让商业银行持续地、精准地发展普惠金融。从而使数字银行服务于普惠服务对象，包括长尾客户，不仅必要而且也很可行。
（三）借势数字经济发展加快商业银行前行的路径
商业银行数字化的终点一定是在支持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自身得到更好更快的增长。在推动数字经济发展的同时，实现数字银行的高歌前行。
为此，需要进行精准数字营销。商业银行属于服务行业，其生存的好坏在于服务客户数量的多少和质量的高低。通过对数据的清洗、整理，人工智能的运算，可以精准地找到符合画像要求的目标客户，不仅速度快、成本低，而且十分精准。可以广泛运用于个人消费贷款、储蓄存款储户、贷款企业等。通过数字的分析，还可以适时了解各类产品在市场上的受宠程度，从而将无市场或效果不好的产品及时退出市场营销。大力推进数字风控，积极经营数字资产，大胆选用数字员工，推进商业银行全面数字化。
数字金融是数字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是商业银行发展过程中顺势成长的必然结果，在当今的高难度、复杂的金融关系，特别是大量的长尾客户的金融服务与管理，技术已经由被动的执行工具升级为协助或主管或完全承担某些金融业务的高级管理者，技术越进步，其发挥作用越大，商业银行必须正视技术驱动及主动作为的特殊功能，保持数字化进程的优势，找准在数字经济中的发展定位，在提升数字金融发展能力中实现商业银行高质量的发展。
（作者系迪普思数字经济研究所所长，江苏银行总行董事办高级会计师陆岷峰；本文原载于金融时报2019.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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