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金融是什么？看看他们如何理解

7月17日，在上海举办的朗迪（LendIt）全球金融科技峰会上，网贷之家COO石鹏峰主持了以“普惠金融”为题的圆桌会议，参会嘉宾包括格莱珉中国CEO高战、融360CEO叶大清和挖财网总裁顾晨炜。

在普惠金融的问题上，这三位高管有着自己的看法。

以下为圆桌对话实录：

石鹏峰：下午分会场很多，我们这个会场人很多，可能也是统着我们几位大佬来的。今天说普惠金融，这个词大家听了很多遍了，但到底应该怎么实践？这是比较难的事情，尤其是中国，有很多特殊国情。我们今天聊一聊，在中国实践普惠金融，从不同的角度应该怎么做。首先请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且告诉我们你心目中理解的普惠金融是什么，用一句话。

高战：格莱珉银行发源于孟加拉，目前在全球很多国家都有项目，尤其美国，5年时间在美国服务了6.3万个客户，刚刚进入中国。我是格莱珉中国CEO，高战。用一句话说，格莱珉银行我们创始人尤努斯教授的话说，我们就是要“拥抱金融界不可接触者”。也就是说，在当下中国，凡是金融界不愿意理会的人，都是我们格莱珉银行的最佳客户。刚才朋友说只要有身份证、银行卡就可以贷款，格莱珉银行的客户是，你一无所有，不会写字，我们跟你贷款。格莱珉客户的特点，不会走上门来，是你找他，他躲着你，是这样一群人，因为他有自我排斥。

叶大清：大家好，我是叶大清，融360的联合创始人、CEO。融360是中国最大的金融搜索推进和服务平台，我们的作用是连接中国的消费者和小微企业，帮他们更加方便、简单地拿到更低成本的贷款，帮他更好的选择信用卡，找到更好收益、更安全的理财。

我理解的普惠金融，应该是帮更多老百姓、小微企业更好的享受更低成本的服务，一个，就是平等，让更多人享受服务，第二成本比较低，能负担得起，第三效率要高。

顾晨炜：大家好，我是挖财网的顾晨炜，我们就是一个手机端的个人财务信息的方便管理工具。我理解的普惠金融很简单，顾名思义，就是让“普通人也能得到实惠”。

石鹏峰：这几句话听起来比较简单，在中国开展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在中国践行普惠金融，最大的两个难点是什么？

顾晨炜：第一，就是客户触达的问题。一般服务高大上的，银行有网点，但是服务银行服务不到的人，怎么有效触达？第二就是信息对称，不管怎么样，高总说他什么都不要就可以放贷款，但毕竟是一个金融业务，不是一个慈善，所以这里头你怎么做到信息对称？

高战：“触达”，这个讲得很好。普惠金融英语原文是inclusive  finance，中文翻译更好，普，就是触达，惠，也很重要，老百姓借钱，不能长期大额借高利贷，民间借贷已经几千年了，一定要把贷款的价格降下来，信用卡分利息不能太高，理财一定要收益高、风险平衡。所以普惠，惠是落点，普是容易做到的。

石鹏峰：但太“普”就没法“惠”。

叶大清：“普”在先，“惠”在后。两个目标同时做肯定不可能。在中国、在全球，先把普及做得尽可能好，做得更好一点，再考虑惠的问题。所以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跟先打日本鬼子，再打蒋介石，一样的道理。

石鹏峰：您回答得很巧妙，普惠金融，先得普，后得惠，有个先后顺序。高总，请您分享一下？相信您的感触也很多，您在中国的实践中遇到什么难点？最大的两个难点是什么？

高战：在中国最大的难点，就是跟合作方的沟通有障碍。比如说格莱珉招聘员工，要求最好不招聘金融专业的。

石鹏峰：为什么？如果我是合作方，会担心。

高战：这是最大的难点，因为格莱珉面对的客户可能是不会写字的，我们接触客户，就是构建社群、朋友圈，从这个入手，是反金融的。

石鹏峰：合作伙伴不理解这是第一大难点？

高战：我们在美国的模式非常成功。

石鹏峰：格莱珉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尤努斯从孟加拉开始，慢慢到中国实践。其实中国和孟加拉的国庆还是有很大的差别，高总，您觉得最大的中国和孟加拉国情的差别，实践普惠金融、实践尤努斯思想的时候，最大的差别在哪里？

高战：应该说孟加拉做得更艰苦，因为穆斯林是反对借贷的，尤努斯在这种极端的宗教文化背景下做成功了，有财经专家说过，这个在孟加拉是最不适合做的，在中国更好做。

石鹏峰：难点在哪里？

高战：研究格莱珉的文章大多数都在欧美。中国的学者一般都说，格莱珉带给妇女，五人小组，然后五人联保，但尤努斯教授说，如果一旦是为了联保，就很难看懂格莱珉了。这五个人是帮助穷人建立最小的一个朋友圈，或者一个私董会，这五个人不是为了联保。

石鹏峰：格莱珉的做法是先把穷人或者农村的，没有太多信用记录的人以五个人为一个小组建立起来，给他们培训，还要教他们一些财务的基本概念，再一起申请贷款。是这样一个概念吗？

高战：是这样，格莱珉不跟单个人打交道，要求至少构建一个五人的小组，这五人是最好的朋友圈，然后展开所有公开的交易。但是为什么说要理解，在中国比较困难？中国学者一看到“五人”就想到了联保，现在政府提出精准扶贫，底层人有个特点，就是自我封闭、没有勇气，换句话说，你说要给他贷款，他首先不相信，相信你了，还是不来，因为不相信自己。

石鹏峰：其实你是激发他们的潜能？

高战：对。

石鹏峰：其实他们有做贷款的能力、管理自己财富的能力，只是不懂，没有经验，你是教育他们？

高战：对。

石鹏峰：但这是很辛苦的事，得一个个去培育。孟加拉当年做了很多年，都是靠国际上，尤其是美国的资助，捐款，不是靠自身的盈利，发展了多年以后，在孟加拉能自给自足了。在中国目前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也得靠捐款，还是说已经有盈利能力了？

高战：孟加拉早期有很多实验成本，很多来自捐助。但中国毕竟30多年很成功了，一个最小的项目，一个最小“支行”，十人前期三年预算100万美元，足以可以把一个项目点最后扩展起来，应该说是商业化很快的。不需要捐款。因为尤努斯教授说我们反对人家说格莱珉银行是慈善、公益，我们是商业，我们是有温度的、有社会责任感的商业，不是慈善。

石鹏峰：官网上截止到目前的贷款累计发放量才100多万，那如何支撑？您刚才说一个支行可能就要100万美元成本的投入，如果贷款总量才100万美元，那如何支撑？

高战：您说的这是在江苏许州农村的一个项目的情况。目前我们在云南大理农村、深圳市区有项目点，明天我们在北京房山区会有一个项目揭牌，我们在中国已经有6个项目点，刚才您说的只是一个点。

石鹏峰：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未来格莱珉银行的规划和目标？

高战：好。一个标志性事件，就是今年4月份银监会的一位副主席率团去孟加拉拜访尤努斯，达成了全面开展合作的一个意向。一旦一个点能形成，格莱珉会像一个连锁店一样，快速扩展。美国5年时间扩展了21个城市，未来5到10年，在中国，至少每个省都有格莱珉银行的网点，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是我们的计划，我们希望服务更多的底层人。

石鹏峰：希望看到这一天的到来，希望尤努斯教授的想法在中国能遍地开花。

叶总，融360最早是做借款垂直搜索的，后来又做信用卡的推介服务，再后来做了理财端的服务。在各个阶段，我们都有提供各种维度各种人群的普惠金融的服务。我们为什么以这样一个逻辑，先做借款端，再到信用卡，以这样的路走过来实现普惠金融？

叶大清：的确，我们五年前创业时，团队创始人做了大量的用户调研，了解了行业，同时内部也大量讨论，为什么我们的顺序会从贷款开始，信用、理财，当然以后还有保险、其他的。利率市场化当时没有怎么推，老百姓肯定有大量的需求。中产人群越来越大，移动互联网我们感觉也会有一个爆发点。其实还是用户讲话，用户告诉我们，老百姓贷款难、贵，中小企业贷不到款。贷款其实是个刚需，没有人说理财是刚需，其实理财现在也是刚需了，但四年以前还不是。所以我们要从资产端，asset，缺钱借钱那一端开始。这是用户告诉我们的一点。第二，我们要解决信息不对称。就从进搜索开始，贷款搜索开始。如果能有一个好的互联网产品，移动互联网产品，能够连接用户，消费者和小微企业、机构，机构包括银行、非银行机构，能够让老百姓知道哪个贷款更便宜或者更快、更方便，帮他贷到款，能帮他拿到钱，要有一个产品能实现这一点。另一方面，同一个产品能帮银行找到优质、低风险的客户。所以我们这个产品，当时四年以前是能解决贷款这个问题的。当时我们觉得理财还有点难。如果开始就做理财搜索，融360肯定死了。

现在回顾四年多以前我们创业，这个顺序还是很重要的，像普惠金融，先做普，再做惠，再做效率。前后顺序太重要。

石鹏峰：非常讲究打法，虽然每个事情差不多，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很重要。融360最多服务的就是借款人，而且是各式各样的都有。在座从业者可能对借款人比较了解，但大部分人听到的中国借款人，有大量的骗单，说中国的骗单率会比美国大得多。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需要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做反欺诈的工作。另外很多人说，中国的借款人，包括校园借贷、大学生借款人，他们有一些非理性的借款需求，自己也不知道，说要借钱消费，就借了。叶总，这四五年时间看了大量的借款人案例，对用户的画像应该非常了解，那真实的借款人的情况是什么样的？真的是有大量骗贷、不理性的借贷需求吗？

叶大清：这个问题很好。我中午吃饭时旁边坐着一个HR，研究生毕业4年，我问他说你有信用卡吗？他说没有，用借记卡，他说从来不用借钱，我回答说，想借钱，能借钱，能借到钱，能还到钱的人，这些人更看好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所以回到我的观点，借贷、借钱，普惠金融是一个人的权利，是平等的。我们看中国的富人，马云、王健林，越有钱，越借钱。越有钱的人，越能借到钱，更能创造财富，生活才能更美好。所以借钱是一种权利。

我跟刚才说的那个研究生毕业的人说，你还没有激发潜能，他回嘴说，上次我出国旅游找朋友借钱，没有利息。其实金融这个需求，每个人都有。只是现在没有被充分挖掘。我认为借钱是中国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或早或晚会的，马化腾最初创业借50万，马云也是，现在借了100多亿美元。中国每个家庭、每个成人、每个小微企业，都要借钱，都要理财。

石鹏峰：大家都有需求，但是有个尴尬的情况，有资质的人，反而不一定借，就像您说的那个研究生毕业的。但作为风控机构，要花大量的精力、成本做反欺诈，中国这样的现状中，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做借款人服务的普惠金融？

叶大清：我讲数据。融360平台过去四年多一共有3万多亿的贷款，通过我们平台申请以后推到不同的金融机构，审批率不高，只有百分之十几。这就是普惠金融的挑战。

石鹏峰：但十几已经很高了。

叶大清：但美国、英国这些金融市场成熟的国家审批率到30%、40%。

石鹏峰：怎么帮助中国从这十几提到30%、40%？这当中缺的或者我们努力的方向是什么？

叶大清：一个不够，几个方向。还是生态体系的问题。

第一，时间点非常好，中国的确进入消费金融的黄金时代了，老百姓，80、90后有这个意识，要借钱了，信用卡要分期了。供给侧改革，还得有P2P、小贷公司、银行、非银行去放给这些人，参与进来。第一是这个B端，要有机构知道怎么做反欺诈、搞审批模型。

石鹏峰：还是得普，要有足够的人来一起玩。

叶大清：第二生态体系需要很多玩家，像中国征信的普及率、数据的准确性、时效性、数据如何应用，这些都还差距很大。美国征信发展了一百多年了，而中国刚开始。

第三，还是要降低融资成本，还得让银行参与进来。现在银行的钱成本很低，P2P的成本很高，10%，所以今天这个会最大的遗憾，银行没有过来。工商银行昨天发布会说有1亿多的信用卡，但有几是发给小微企业、农民和学生的？很少。中国的银行必须参与到普惠金融中来，如果没有银行的参与，还是问题，供给侧改革调结构还是很重要。

最后，回到老百姓。老百姓有没有这个意识，要建立自己的信用。我跟那个学生说，应该开始申请第一章信用卡以后迟早要卖方，到买房的时候信用分不高，可能成本高，然后消费者自我保护，我问他怎么理财，他说就买点P2P，你知道什么是风险，到底有没有回报？所以老百姓、用户度是普惠金融的主比，我们不要忘了教育他、保护他，让他不断成长。我们看一个小孩，24岁左右，到30岁成家立业买房买车，60岁退休，我们看消费者成长，这个路径很关键。现在让他推理财，肯定不够现实，让他开始建立自己的信用，可能更好。

石鹏峰：所以还是要先普，才能惠，让不管是B端的从业机构还是C端的消费者更多参与，才能真正把普达成之后，再谈惠的事。

最后有请挖财的顾总。挖财之前很多是阿里出来的高管，团队非常豪华，早期是以记帐为主，当时挖财用户数量非常漂亮，短期内积累了大量的活跃用户。基于记帐来做了华丽的转身，做财富管理。因为网贷之家也是面对大量的中国的理财者，他们对理财的观念、风险是比较弱的，简单说，大量是“小白”用户，这些用户我相信挖财也做了大量的转化，原来只是记帐的，对理财没有太多概念、风险没有意识的人，你们怎么把他们慢慢转化到有效的财富管理的市场中来？

顾晨炜：，谢谢，我们是基于帐单管理，当时这么做也是看到了一个大趋势，因为中国的金融服务发展越来越丰富，很少有一个人一辈子只用一个银行。我们的定位，就是做大众的资产管家。之前叶总讲到的，我有很多共鸣，因为我们用户群里有很多的小白领、蓝领工人。我们有几点思考，第一财商需要教育，第二信用应该普及，第三问题可以解决。

财商教育，不是说你一定要借钱，而是管好自己的钱。我们做了很多分析，85后有很多月光族，我们把帐单拉起来看，发现有很多非理性的消费。所以我们会引导他，你人生目标是怎样，比如要读MBA或者要规划婚礼了，哪怕每个月存500块，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目标。有大量的工作可以做。现在理财最怕的，就是一窝蜂的上，不能识别风险，能不能识别风险，不是说他说我会做margine  trading，你要看他的帐户有没有做过融资融券。所以基于真实数据的财商的“体检”，逐步引导，非常重要。

石鹏峰：您和叶总有没有合作，比如您这儿有财商记录、记帐习惯比较好的人，借款是非常不错的一个选择。

顾晨炜：您说对了，我们真是亲密的合作伙伴。我们现在也有一些用户会有一些贷款需求，我把贷款需求可能导到叶总的平台。这种情况会发生。

石鹏峰：这样更精准。

顾晨炜：信用是应该普及的，我们立足做大众的资产管家，其实银行的余额是资产，公积金帐户是资产，信用也是资产。今天征信，有记录的人大概1.6亿，还有很多人参加工作几年了，从来没有借钱过，没有信用卡，当然就没有信用（记录）。那在挖财这儿，只要有一个基本完整的支付宝，差不多通过我们大数据的方式，其实可以给出你一个信用额度，或者你有一个长期的人生保险，需要流动性的时候在我们平台上可以建立起来。我们为客户立信、征信、互信，教育他信用有多重要。

第三点，刚才石总问到有很多骗贷的，造成了我们价格非常高。普了以后，惠不下来。很多时候，挖财可以通过我们的优势，提供一些解决方案。

比如我们是基于移动端的，为什么现在有大量的普惠金融在线下要布很多人？因为担心欺诈。但是你用人做的时候，本身也有很多操作风险。其实原来的在PC端的，欺诈很多，不知道背后是一条狗还是一个人，但手机端不一样，到了移动端，非但知道你是狗，还知道是什么狗，有很多方式。比如你在什么地方，拍张照片，说段语音，很多方法可以通过手机来判断一个人的有效性。这个就可以帮到行业。第二帐单其实比银行的数据更丰富，没有征信，我可以看你的帐单，看有多少存款，以前多少借款，也可以提供这个服务。我们这块业务负责人张总也在会场，我们做了以后，把这块的解决方案拿出来，可以帮到合作伙伴，把这个问题解决。

刚才叶总讲到银行的钱也得进来，当然他比较保守，要有一个信息，风险多少，能不能看得清楚，这块就是我的数据能力、风险识别和定价能力，可以起到这么一个桥梁的作用。所以普惠不光是讲一个概念，最后要想办法落地。

十年前我在招商银行工作，老大去华盛顿开会，承诺1.5亿美金放过去。但孟加拉跟美国不一样，文盲多。我们经过普及，中国90%的人都是识字的，大部分人都会用手机。今天做普惠，很有可能我们在前面的经验基础上，弯道超车。所以我认为，挑战当然有，但机会更多。所以财商是应该普及的，信用应该是建设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石鹏峰：顾总给了我们非常不错的一个思路。现在手机已经成为受有人，不管是城市的白领还是农村的小伙，都有手机。手机中真是的人的数据，就可以剥削我们普及，做好普惠金融各个层面的，不管是理财端还是贷款端、还是其他层面的一些真实的记录，帮助我们更好地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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